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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处
2005/10/22

  新闻处的工作职责不难明了,从名称上即可看出,必定是和新闻有关的。

  哈罗德·尼科松在他所著的《外交学》一书中讲到新闻专员的工作时说:“他必须阅读、摘录和翻译驻在国地方报纸上登载的文章。他要联系本国的和其他国家的新闻记者,力求本国政府的观点能得到充分发表的机会。同时他还要能够同那些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的当地记者建立联系。”

  尼科松讲得似乎有些过于简单了,但是大致还是不错的。的确,和新闻、新闻界打交道,就是使馆新闻处的主要职责和工作内容。

  和新闻打交道,指的是发布新闻,搜集新闻;和新闻界打交道,指的是了解新闻界,结识新闻界,还要想方设法影响新闻界。

  新闻和宣传

  发布新闻,是使馆新闻处的重要工作之一,却并非十分繁忙的工作内容。因为使馆的新闻处,不同于国内政府或外交部门的新闻发言人,更不同于以发出新闻为职业的通讯社或新闻社,并不是经常甚至每天都发布消息的。使馆的新闻处只是在外交工作有必要时才会向外发布消息。

  使馆新闻处发布消息有多种方式,大致可以说有以下几种:

  一是发布新闻公报。这是一种比较经常也比较省事的做法。各国驻其他国家的大使馆的新闻处经常向驻在国各界人士发布新闻公报,其内容一般是关于本国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与本国有关的重要外交事件的情况介绍,或本国政府对某一重大国际问题的表态,或本国政府的重要外交政策。其主要目的是向驻在国人民、特别是有影响的重要人士或机构,说明事实真相,表明本国态度,说明本国政策。新闻公报的散发对象主要是驻在国的政府和政界、外交界、新闻界、学术界、文化界、实业界的重要人士,-句话,主要是对该国人民或该国政府决策有影响的人物。

  例如,美国国务院经常发表其所谓的“人权白皮书”,在其中对其他国家的人权状况按自己所定的标准信口开河地横加指责。其他国家就会通过其驻外使馆发表新闻公报,对美国政府的这种横蛮无理的做法提出批驳,并就本国的人权状况作出说明。

  又如,中东和谈陷入僵局,有关国家就会指示其驻外使馆发布新闻公报,向驻在国和外交界说明形协发展的现状和出现僵局的真实原囚,以争取各国政府和人民的了解、同情和支待。

  各个国家的驻外使馆发布新闻公报的密度不尽相同,有的使馆发布新闻公报比较频繁,甚至是基本定期的,一个月一期;有的国家的使馆则不常发布,一年也发不了几期。

  使馆新闻处作为政府喉舌发布的新闻公报,自然带有深刻的官方性,其消息、评沦、表态,必然反映该国政府的观点、意图和倾向。如有时两个国家之间发生了纠纷,这两个国家驻外的大使馆的新闻处就会发布新闻公报,目的是让各国部知道本国所阐述的事实真相,了解本国对该事件的态度和政策。有时某个国家国内发生了一些重大事件,该国驻外使馆也会及时发布新闻公报,好让其他国家的人上和公众了解事实,以兔被新闻界误导而使人们得出不利于该国的印象或结论。

  另一种方式是根据需要,向驻在国当地新闻界发布关于某一特定事件的消息。这种新闻发布次数更为稀少,一般只有在确有重要消息或双边关系中发生重要事件时才会进行。如国家元首出访前后,或者一国政府决定采取某项重大外交或军事行动时。其发布的深度和广度自然要服从于外交的需要。这种发布可以采取记者招待会的方式,把驻在国当地新闻界的记者们请来,向他们发布某项重要消息,并回答记者们的有关提问。

  发布消息并回答提问的可能是大使,也可能是使馆新闻参赞或者新闻处的负责人,但是不论谁来主持这一记者招待会,组织、准备和安排招待会的则必然是新闻处的工作人员,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新闻处官员也可以通过向平常经常来往的记者提供某些新闻的方式来披露一些打算让外界了解的信息。

  还有一种更为灵活的新闻发布方式是接受当地记者的采访。

  新闻界对于外交界总是怀有一种浓厚的兴趣。他们喜欢从外交人士口中获取一些有趣的信息。一些国家的新闻记者——不论是报纸、杂志的还是电台或者电视台的——都愿意有机会采访外国驻本国的大使或其他高级外交官。而如果在双边关系中发生某件重要事件,或者国际上出了什么大事,一些有关国家的大使和高级外交官就更会成为记者们感兴趣的对象。面对记者们的采访要求,置之不理当然不是使馆新闻处应当采取的好办法,比较聪明和比较妥善的处理方式是接受采访——不管这种采访采取了电话询问的方式还是找上门来要求当面回答,甚至是电视直播。在传播事业如此发达的今天,电视采访对外交界的高级人士来说,是经常会遇上的事情。有时甚至还会有人来邀请作报告。

  聪明的外交官应该懂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是你为本国作宣传的良机,就好像有人把金色的话筒伸到了你的嘴边,让你一展嘹亮的歌喉,把你精心谱写的旋律送入当地公众的心中。这是你宣传本国、介绍本国、鼓吹本国的好讲坛、好场合。

  曾经多年担任新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等人的翻译,后来曾先后出任中国驻斐济大使和驻英国大使,并在联合国担任过副秘书长的冀朝铸,就十分重视对新闻界的工作。冀朝铸的夫人汪向同在她所写的《我的丈夫冀朝铸》一书中讲到了冀朝铸大使在其英国大使任上对英国新闻界做工作的情形:

  “在英国期间,朝铸对西方报刊和电视台要求采访的问题,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最多的时候,他在一天内,从一个电视台到另一个电视台或无线电台,共被采访七八次之多。对于记者提出的各种问题,如纯属无稽之谈,则不予理睬,或适当予以批驳,但始终注意礼貌。如果提到有关中英关系,或涉及国家政策的问题,如1989年春夏之交的那场政治风波、西藏问题、香港问题等,则基本上是有问必答。此外,特别是到地方上,记者们对有关我国国家建设、改革开放和中英贸易的前景等问题问得更多。对这些问题的采访,他一般也是有问必答。

  “在这方面,他总结出一条重要的经验就是,在会见记者时,特别是上电视台,朝铸要他们一定要现场直播,以免他们把重要的部分删节或加以曲解。因为开始时,有一次他们说,实在不能现场播放,结果发现他们把朝铸说的很重要的一部分给删去了,效果不是很好。从此以后,朝铸就提出,可以接受采访,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要现场播放。”

  这本书中还提到,后来英国的《经济学家》杂志在评论到这位中国大使时说:“……多数的中国大使都对无礼的英国新闻界采取了回避的态度,而冀先生则每当中国在西藏问题上遭到批评时,就一定要在电视上露面。”

  中国驻印度尼西亚大使钱永年讲到自己在任内开展宣传工作的情况时说:“我来印尼后,特别是头两年,新闻媒介似乎对我格外有兴趣,不断向我提出采访和专访的要求。只要我有时间,只要对方是一个负责任的、有影响的新闻单位,我总是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4年来,我接受的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的采访、专访或临时回答问题至少有四五十次之多。一般来说,报道内容大体符合原意,有的专访稿子则请我们审核修改后才发表。”

  钱永年大使还提到出席邀请去作演讲的情形。他写道:“应邀向各界人十作报告和回答他们所关心的问题,也是促进相互了解和友谊的重要手段之一。由于各界对中国的情况和内外政策十分感兴趣,我上任以来就不断接到去各单位和社团作演讲的邀请。有一年,我作报告就有十二三次之多。邀请单位涉及的范围很广,包括:工商总会、雅加达商业俱乐部、国防学院、陆军参谋学院、海军参谋学院、外交学院、国际记者俱乐部、雅加达名流俱乐部、印尼一中国经济、社会、文化合作协会和印尼一加拿大商会以及一些地方工商会……等等。作报告的内容涉及中国的改革开放、经济建设、对外贸易、外国投资、社会制度、对外关系、对外政策、中国对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的看法、港澳问题、台湾问题和南中国海问题等等,几乎无所不包。在作报告前,我都根据听众成分和所关心的问题进行估计和分析,尽可能事先作好充分准备。”

  他又说:“在大多数情况下,讲演后当场答复各种问题,往往是听众最感兴趣的,也是报告会中最生动、最活跃的部分。在这种场合回答问题应当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而不是干巴巴地以纯属捏造、无稽之谈把人家顶回去。”“这样一些报告会和回答问题,确实在一定程度起到了增进了解和消除疑虑的作用。”

  当然,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能有当地记者主动要求采访的机会,那就需要新闻处的官员运用适当的关系或手段,安排当地记者来作此类采访,为本国政府争取一个宣传的机会。好在新闻界对于多一条新闻来源总是欢迎的,此类采访安排起来一般不会太困难,自然这也要取决于该使馆新闻处官员与驻在国新闻界结交的深浅了。

  新闻和调查研究

  发布新闻和消息,宣传和鼓吹本国,是新闻处的重要工作之一,但是并不是它唯一的工作。

  作为使馆的新闻处,一项相当重要而繁忙的业务则是搜集有关驻在国当地新闻界的信息以及通过当地新闻界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

  这类信息可以分为四个方面:

  一、通过当地新闻界透露出来的有关驻在国的人方面面的情况。新闻界是信息产业。它的业务就是搜集和传播各种信息,是一个社会中信息最集中的地方。没有比新闻界拥有和流传着更多信息的产业了。一个外国的大使馆要了解驻在国的各种情况,首要的和最方便的途径就是通过新闻界,通过阅读当地的报纸杂志,通过观看电视节目和收听广播。这是最直接和最迅速的方法之一,也是各国驻外使馆采用得最多的方“法。而除了新闻界公开发布的消息,在新闻界内部还会有大量的新闻线索或内幕,这些信息是深入了解一个国家及其即将发生或可能发生的政治、经济、社会事件的重要依据。当一个国家的政府可能发生危机时,新闻界有时能洞察先机;当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也许会有重大调整时,内部的考虑有时会被敏感的记者捕捉到;次重大社会事件在爆发前,也会出现个少征兆,而新闻记者出于职业的敏感可能会在最早时间发现苗头。通过新闻界,了解此类信息,无疑是人使馆搜集情报和调查研究的重要途径。绝大多数国家的外交官都能充分认识到这种信息的重要性,自然会下大功大和新闻界人士结交,以开辟出获取此类信息的渠道。使馆新闻处的官员在这方面更是职责所在,当仁不让。

  二、新闻界是传播信息、发送新闻的。新闻界总是标榜自己是客观公正的。但是实际上,没有一个国家的新闻界可以说是真正客观公正的。新闻总是为一定的政治目的服务的,只是服务手段有高低、拙巧之分,有的意图过于明显,有的倾向藏而不露而已。不管公众能否充分意识到,新闻的传播实际上总是反映着控制舆论导向的社会精英们的政治观点、政治意图和政治目的。新闻界对于新闻的处理往往反映出一个国家的政府和上层对某些问题的立场、倾向、判断,并且影响着这个国家的人民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和情绪。因此,大使馆的新闻处官员,通过对驻在国新闻界对于自己国家的情况和驻在国与自己国家的双边关系的报道与评论的观察和调查,就可以了解到驻在国的政府和社会的上层对于自己国家的看法、倾向、意图和政策。

  例如,中国新闻界对于美国的报道,对于新闻内容的选择,正反面报道的比例,评论的褒贬轻重,有时多少反映出中国政府对美国的态度和政策;同样,美国新闻界对于中国的报道和评论,虽然也偶有客观真实的报道,但更经常的是有时捕风捉影,有时小题大作,有时以偏概全,有时强同夺理,无不反映出美国舆论界高层和部分政界人士的对华态度和政治意图,他们或者出于反共心理,或者出于个人的政治动机,或者为了争取选区的支持,操纵和决定着新闻界的对华报道和评论的选择和制作,以进而积极影响广大人民的认识和倾向。

  所以,对于大使馆新闻处的外交官来说,认真观察和调查驻在国新闻界对于自己国家情况及自己国家与驻在国双边关系的报道和评论,是头等重要的任务之一,也是了解双边关系发展形势和前景的有效手段。

  三、了解驻在国新闻界的详细情况,特别是必要的背景材料,是正确获取和掌握信息的必要条件。这里包括新闻界的具体情况,如有多少份报纸、杂志,发行量多少,有多少家电台,面向哪些听众,覆盖面怎样,有多少家电视台,播出多少套节目,播出多长时间;这些新闻单位的创办人或所有人情况如何,编辑、记者组成情况怎样,政治倾向如何,社会影响力有多大,等等;也包括各个新闻机构的背景材料,如它们的财团背景,所属的政治派别,业内人员与政界、财界人士的联系,或者还有其他民族的或社会的背景。只有充分了解和掌握了这种种情况,才能正确地解读这些新闻机构所提供的各种信息,才能从这些新闻机构的报道和评论中把握住实质性的东西,才能透过表面现象,提取出真正有用的信息,或洞察到隐藏在后面的真实意图和目的。

  四、作为对驻在国新闻界基本情况的了解,自然应当包括对于驻在国新闻界重要人士、高级编辑、特别是资深记者或有影响的评论员的个人情况的掌握,这是开展新闻工作的重要条件。

  通过新闻界了解驻在国的种种情况也好,争取掌握政治和社会内幕或线索也好,调查研究新闻界对自己国家情况和与驻在国双边关系的报道与评论也好,以及要了解关于新闻界本身的种种资料,就必须和新闻界人士来往,只有通过他们,才能获得必要的信息。而要和他们结交,就不能不事先对他们有所了解。

  当一个国家的一些新闻界人士将被派往某国从事新闻报道和评论时,将被报道的国家驻这个国家使馆的外交官,就有必要对于即将从事此项工作的新闻记者或评论员有一个清楚的了解,国内政府也会要求使馆介绍这位记者或评论员的情况。任何一个国家部不会在对于即将进入本国从事新闻报道业务的记者的背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允许他入境的,当然也不会同意让一个一向与本国为敌的记者来本国从业的。所以,事先对驻在国新闻界人土的情况有一个比较清楚全面的了解,会有助于做好此项工作。

  新闻和交友

  和使馆其他各处室的外交官一样,新闻处的官员也有结交朋友的任务,自然,他们应当结交的对象,首光和主要的,必然是新闻界的人上。

  英国的亚当·沃森在《外交——国家间的对话》中写道:“(新闻处)他们全体工作人员必需与总编辑和记者保持有效的工作关系,包括向那些繁忙的人们准确、诚实、迅速地提供新闻和评论,还包括保证他们能接近大使、卓越的政治家以及其他的访问者。当总编辑和记者采访某个大使代表的国家时,要保证有效地介绍情况。”

  新闻界的朋友,也好交,也不好交。说好交,是因为新闻界人士,尤其新闻记者,也愿意和外交官交朋友。记者们愿意能有一些经常和自己保持联系的外交官朋友,因为这是一个有用的消息来源。当外交界发生了什么重要事件,或者与相关国家的双边关系中正好有什么重要新闻,外交官朋友自然可能是一个-十分可靠和迅捷的消息提供者。说不好交,正因为记者是要通过外交官来收集和验证重要的外事信息,在和记者朋友的交往中,不提供任何信息自然太“不够朋友”,提供了信息,其间稍有不慎,其中的言论又都有可能被记者引用。哪些是要通过记者朋友向外泄露的,哪些是仅供用作背景参考的,哪些只是朋友之间随便议论的,在与记者朋友交往时,不得不一一留心。

  与新闻界人上结交朋友,也是一项对外宣传工作。朋友之间,可以推心置腹,可以讲真话。互信程度高了,介绍一个国家的真实情况,就更易为对方理解和接受,就可以帮助对方避开政治界和新闻界有时不怀好意的歪曲和误导,使对方能对与本国有关的情况有清醒明白的了解,从而在新闻操作上采取更加公正的立场。这就是本章开头所讲的“影响新闻界” 的意思,尽管在实际上,各国的新闻界都不是轻易就能被影响的。各国的新闻界总是受其国内政治主流人物和媒体大亨们的控制和支配的,各种报道和评论其实无不反映着他们的政治意图和导向。外国大使馆也许可以得到少数新闻从业人员的同情(甚至也许会有一两个可以被金钱收买的记者之类),但却总是难以在实质问题上“影响” 新闻界。

  新闻处还有一项任务,是推动本国和驻在国新闻界之间的交流,并为此办理有关的各项事宜。新闻界在各国都导引着大众舆论的方向,各国人民正是通过新闻界的工作来知悉和理解外部世界的。因此,要促进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理解,首先就应当促进两国新闻界的互相了解,而新闻界的互相交流正是增进两国新闻界的相互了解的必要手段。近些年来,各国新闻代表团或新闻记者的出访越来越多,他们对其他国家社会情况和人民生活的报道,以及他们对各国重要政治家的采访,大大加强了各国人民对其他国家的社会、人民和政府政策的了解,从而增进了各国人民之间的理解和友谊。各国大使馆的新闻处在为这种双边的新闻交流中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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